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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見面,是他剛被喚醒的那一天。

 

暗房內,除了名為布勞的侍者,還有一個面上沒有什麼表情,帶著好奇的目光看著自己的……年紀看起來不怎麼大的女孩。

 

他很快就知道自己的使命是跟隨著這個女孩,她會幫助他取得失去的記憶,相對的,他必須保護她,讓她得以完成任務。

 

布勞相當有耐心的說明著,並不是很難的內容,他不用細聽就全部明白,因此他多出了些餘裕望向了在自己身邊的女孩。

 

一開始沒有任何表情的她,此刻相當明顯的表現出無趣,她確實有在聽布勞冗長的說明,只是不停輕跺著的腳,還有環在胸前的手,加上不耐煩的面容……的確很無聊的樣子啊。

 

等到布勞終於把事情交代完畢,她露出明顯鬆了一口氣的臉,還偷偷翻了個白眼。

 

………真是個不把心事藏著的小孩子。

 

第一次探索了地圖,遇見了魔物,她所給予的指令也相當生澀,但他即使沒有了記憶,身體卻是記住了曾經戰鬥過的痕跡,過程相當順利,他解決了眼前的蝙蝠後,回過身走回她身邊,沒有錯漏她一瞬間表現出的緊張情緒。

 

她很快的裝作若無其事,但她擺在腿邊緊握的雙手還微微顫著,他沒有安撫她的打算,只是站在原地等待她平靜下來。

 

而,他並不是每天都有離開宅邸的機會,只要她不在的話,他並不被獲取獨自探勘的資格,對此他是感到有些焦躁,畢竟他不想無所事事的待在房間裡等待,這太沒有效率。

 

她出現的次數也少的慌。

 

有次她消失了非常久,至少有幾個月的程度,只能在宅邸內走動的生活讓他幾乎有些惱火,他不明白為何必須等到她出現才能夠執行其他的動作,但他除了等待,也沒有任何辦法。

 

不知道哪一天開始,她天天都會出現在宅邸內,帶著他去探索新地圖。

 

她反應依舊很慢,但他從她眼中看到了先前從來沒有過的認真。

 

………但願她能儘快進步的好。

 

除了希望她不要扯自己後腿,他對她再也沒有其他的感想了。

 

慢慢的向新區域邁進,出現的魔物也漸漸不像初期那麼好對付,但對他而言仍綽綽有餘,而一向對魔物沒有任何感言的她,在穿越森林時,對上方竄出倒吊在樹上、傳來陣陣屍臭的吊死者卻做出了極大的反應。

 

她急急的躲到了他的身後,一手緊扯著他的大衣,她將雙眼緊緊闔上,語氣略帶驚懼,請求般的向他說他來到這世界後,所聽到的一句最完整的話語。

 

「艾伯拜託、快點把那種東西打掉……好可怕……」

 

他沒有任何猶豫,舉起槍,讓吊死者化成了黑煙消失在霧中。

 

他轉過頭,看著還閉著雙眼的她,他覺得有些好笑。

 

原來她也有會怕的東西。

 

她向他求救,呼喊著他名字的瞬間,他竟感到深深的滿足。

 

他脫下有些髒汙的手套,伸手在她的頭上輕拍兩下,待她重新睜開眼,他露出淡淡的微笑「走吧,大小姐。」

 

這是他第一次這樣稱呼她,也是他第一次跟她說話。

 

以往都是她在說著「加油」、「小心」等等之類的叮嚀,他沒有回應她,畢竟沒有必要。

 

但現在,他突然有點想改善這樣的關係,被她依賴著的話,或許也不錯。

 

宅邸裡被喚醒的戰士越來越多,與魔物作戰的工作也不再是他一個人的,只是她依然最習慣跟在他身後,他改變了態度後,兩人的感情升溫的很快。

 

她每天滿嘴艾伯、艾伯的繞著他轉,他並不厭煩,他開始會在滿是泥濘或碎石的路上攬起她,讓她坐在自己臂彎上,她害怕的魔物他會在第一時間為她解決,他開始指導她戰鬥上的一些事項,讓她可以熟悉不再那麼緊張。

 

只是於此同時,其他的戰士們也為她付出了不少心力。

 

她遲鈍的什麼也沒發現,但多年來敏銳的觀察力,讓他很快的就知道某些戰士望著她的眼神,是帶有愛慕的。

 

他內心有些複雜,他知道自己是在不悅,她從一開始就一直在他身邊,她是屬於他的,他不是傻子,知道這樣的感情叫作什麼。

 

只是有些可笑,他並沒有打算讓自己陷入這樣的感情中,他還有其他必須達成的事,恢復記憶是首要的目標,他一如往常的照顧著她,他隱藏的巧妙,沒有人知道他內心真正的想法。

 

他並不是宅邸內,第一個取得恢復記憶資格的人。

 

他看著古魯瓦爾多因拿回記憶缺席了一個多禮拜,她那擔心的眼神後,他無法否任心裡萌生出了妒忌,除了她有其他關心的人外,也因為他不是她排在第一順位的戰士。

 

他為自己越來越嚴重的獨佔慾苦笑。

 

一日,從不遲到的大小姐突然不見蹤影。

 

他去她房裡尋人,撲空的結果讓他忍不住想,難道大小姐又像之前那樣,直接消失了嗎。

 

他皺起了眉,走向了布勞所在的暗房。

 

裡面卻傳來細細的說話聲。

 

他聽出了其中一個聲音是屬於她的,他感到事有蹊蹺,靠在了門邊,意外地聽見了她抽咽的聲音。

 

「大小姐,沒事的。」這聲音是梅倫的,語氣稍有些心疼,正安慰著她吧。

 

「我不要這樣、……怎麼可以讓艾伯想起這種事………」她夾雜著哭腔,斷斷續續的說著他聽不明白的話語。

 

梅倫柔著聲「沒問題的,他不是那麼懦弱的人的。」

 

「那一定很痛吧、我……我不能接受這樣……怎麼可以讓艾伯遇到這種事情……」她無法停止哭泣似的,越來越傷心的掉著淚,他在門外心都被揪痛了。

 

從他們的對話中,他已經知道了他們談論的是他。

 

是關於他過去的記憶吧。

 

似乎是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能令一向堅強的她哭的這麼傷心,在心疼她之餘,他也有些滿足了,她為了他掉淚,他確實感到開心。

 

而她明明已經取得了他的記憶,卻不讓他恢復……也是深怕他會因此而痛苦吧,有了古魯瓦爾多這個前例,她或許是嚇壞了。

 

他決定讓大小姐自己決定要何時恢復他的記憶,那一定是她認為最適當的時機,他相信她。

 

時間一轉眼就過去,他也慢慢不再掩藏自己對她的感情,他開始順從自己內心的走向,弄得她一段時間都不敢與他對視,他直白的追求,讓她總是紅著臉緊張的逃走,而他就看著她倉皇的背影輕笑。

 

對於他的動作,對她同樣有愛慕之心的戰士們也不甘落後,但幾次下來,即使大小姐沒有明確表態,大家也知道她真正心房裡住著的人是誰。

 

他也明白她的目光是追隨著他的,他幾次會刻意的逗著她,但在取回記憶前,他並不急著要她的答案。

 

他想取回完整的自己,再用完整的自己去對待她。

 

終於熬到她願意將記憶歸還給他的那一天,他並不意外的看完自己的一生,幾乎是在利用與被利用中成長,一直到死亡將他的體溫抽離,除了手微涼外,他相當平靜。

 

但她像上一次窺看他記憶一樣,她不停地哭,她說她為他感到不甘心,她為他感到遺憾,她為他不捨,她為他身上多出的傷口痛心,她…為她自己不存在於那個世界,幫不上他的忙而感到自責。

 

他將她摟入懷中。

 

他頭一次向她說「我愛妳。」

 

先前的追求頂多是說說喜歡之類的鬧著她,現在他用著相當認真的口氣。

 

他的記憶拿到了,她,他也要。

 

之後,他陪伴著她繼續為其他戰士們蒐集恢復記憶的籌碼,她偶爾會為他生前的風流帳吃點小醋,他同樣會因為她與戰士們過於親密而醋勁大發。

 

在他們吵架時,她賭著氣問他「你到底喜不喜歡我啊?」

他也不厭其煩的一遍遍向她說著「我愛妳。」

 

他知道她在言語的表達上相當有障礙,他會變著法子戲弄她,讓她不經意的對他告白,每當她相當有氣勢的說完「我最愛你」之後,發覺上當而氣紅臉逃跑的表情,他幾乎快要著迷。

 

她也曾因為一些事情讓他不開心,她來道歉時,垂著頭難過的問他,

「我總是惹你生氣,你為什麼還要那麼喜歡我……」

 

他並不是沒有對其他女人上過心,但覺得這輩子就是這個人的心情,是遇見她之後才有。

 

他將她的髮向耳後攏了攏,「這輩子,就是妳了。」

 

不可思議,本來認為婚姻是相當麻煩的存在,現在卻極度想用婚約將她束縛在自己懷裡,他不敢想自己改變了多少,只因她與他並行。

 

「艾伯、對不起啦……」她苦惱的追在艾伯身後,最近艾伯出任務的狀況頗差,總是會受些傷,明明是艾伯能輕鬆對付的魔物……那就是艾伯一定生氣了吧。

 

但她真的不知道她到底哪裡惹惱艾伯了,她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艾伯……真的對不起……你在生我的氣吧?」

 

艾伯李斯特逕自的向前邁步著,完全沒理會她的打算。

 

她無力的停下腳步,後想想又追了上去。

「艾伯、我說…理我一下啦……」

 

「……我偷看春宮書是我不對啦………」

 

終於,走在前方的艾伯停下了腳步,他回過頭,滿臉無奈。

「不是告訴過妳,我不喜歡妳看其他男人的裸體,是書上的也一樣嗎。」

 

「我好奇看看嘛……」

為了這種事情認錯,臉皮再厚也是會覺得丟臉的。

 

聽到艾伯低低的嘆了一聲,一急之下,她忍不住脫口而出,

「不然艾伯的讓我看不就好了!」

 

他推眼鏡的動作一頓,面色有些複雜的看著她「妳知道妳在說什麼嗎?」

 

「……知、知道啊!」話太急著說出口,現在收回也丟面子,只好硬著頭皮上了。

 

她無力的想著,自己的智商在艾伯面前就會歸零,平時在其他戰士面前也沒有總那麼犯蠢。

 

「………」

 

艾伯沉默了。

 

氣氛比剛才要更尷尬許多,她尋思著乾脆放棄對談一走了之好了,就被艾伯攬到了臂彎上坐著,艾伯湊過來輕輕吻了吻她的頰邊。

 

「拿妳沒有辦法,妳要看可以,我在旁邊陪妳。」

 

明明是個很好下的台階,偏偏她腦子又一熱,問「艾伯的不能看嗎?」

問完她真的想搧自己巴掌了,她看見艾伯用另一手推了下眼鏡,

 

「那就不只看這個動詞而已了。」

 

他勾起了唇角,頗愉悅的帶著笑。

 

……又被他取笑了。

算了…反正笑她的也是艾伯,那就無所謂了。

 

她將手環上了艾伯的頸子,將自己深深埋入艾伯懷中。

 

我愛你,艾伯。

她在兩人雙唇相貼時,偷偷的在心裡這樣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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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芒果一斤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