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友祭III
§紫夢活動點文指定-Happy End。
§艾伯x大小姐，大小姐視點。
正文
好冰。她想。
拎著裙襬，看著自己雙腿埋在皙白的雪中，
這不是她第一次這樣做，卻是第一次有「冷」的感覺。
這是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世界，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來到這裡，
她應該………
已經「死了」才對。
在被吞噬的那一刻，她明白，她的路已經到了盡頭。
這是被製造出來的生命，即使被製造者收回，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她也有努力露出笑容，讓跟隨著她……不，不是跟隨，是一直一起，邁著同樣步子的戰士們……
不要難過。
她不過是迎向了她該有的命運。
她曾經從圖書館內翻到一本很奇特的書，裡面說，
「要走的時候要露出笑容，這樣他們會永遠記得你笑著的模樣。」
所以，請記得她笑著的樣子，
然後，也回應她的笑容吧。
她也想，記住所有她所珍視的人的笑容，
可是她來不及看到，她也不知道到底，他們是什麼樣的表情。
她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只聽到自己一直不停地被呼喊著。
「大小姐」，這是他們給她的稱呼，她沒有名字，所以被他們這樣戲稱著。
她不知道「死亡」是什麼感覺，
但那時，她這樣想的，
能夠在死前被這樣多人喚著自己的名字，是幸福的。
她用腳輕撥著雪，她潔白的腳踝上，已經沒有身為人偶的證明了。
是人類的腳，沒有球型關節，是真正的，屬於人類的腳踝。
這是為什麼呢？
跟以前不一樣，以前即使她把自己整個人埋在雪中，她也不會覺得寒冷。
現在僅僅是腳，就覺得背脊刺骨般的發涼。
身體已經微微發顫起來，在這樣的下雪天貿然溜出，果然是不智的選擇，她邊輕嘆，邊踏著發麻的雙腿朝著她放置長靴的樹旁邁進。
因為樹的保護，蔭下還沒有積太多雪，她拿起靴子將染在上面的雪花輕輕拍掉，然後將自己凍紅的雙腿穿入靴內，靴內特製的軟絨內裏讓冰冷的雙腳得到一絲暖溫，她呼出了口氣，看著嘴旁就這樣吹出了白霧。
還是快點回去吧。
她現在身份有些不明，留在這樣制式化的帝國內，出什麼亂子會相當麻煩，
當初他要將她留在身邊就花費了不少力氣，她不能再添麻煩。
想到這，她彎下身想將扯得亂七八糟的鞋帶歸回原位。
………果然脫的時候不能太心急嫌煩就隨便亂拉一通。
她對綁鞋帶這樣的事最不拿手了。
以前，她也需要花上很多時間在與鞋帶奮戰，有一次被他看見了，他沒有開口，只是向她靠過來，然後毫不猶豫的，蹲跪在她的面前……
她看著他總是戴著白手套的雙手，絲毫沒有任何困難的，將她把鞋帶一一整理，重新穿入孔內，最後，打了一個漂亮的結，長短相同，連落結後的兩圓心都一樣大，像他軍人的身份一樣，一絲不苟。
在她以為結束的時候，他在她膝蓋上落下一吻，帶著調侃般的笑意。
從此之後，她的鞋帶沒再自己動過手。
而他，也總是在鞋帶繫畢後，像是宣誓著什麼一般，將唇貼上她的膝頭。
如今，現在的他，已經不再記得她了。
他相當成功，從一名騎士，躍升成了一國元帥。
他仍然相當耀眼，讓她移不開目光。
只是，他的眼裡，再也沒出現過她。
他會將她留下已是她意料之外，但她依舊奢望，他會記起她。
卻也祈禱，不要想起她。
她不想成為他的阻礙，她知道他的不甘心，也為他不甘心，
儘管她所知道的不多，她所有的知識都不適用於這個世界，
她也深深明白，她是多餘的。
在他重新走回自己的路時，她就該與他道別了。
確實也道別了，但為什麼呢……？到底是為什麼呢………？
她又憶起自己消失的那一刻，她突然好想知道他那時候怎麼想的呢？
尋思一會，她無奈的低下了頭，笑了。
她早就知道答案了。
因為那些呼喚著她的聲音，有著他的。
混雜著許多的情緒，驚惶、恐懼、自責、懊悔………
還有泣意。
那樣就夠了，對她來說已經十分足夠，從來不露出軟弱的一面，即使取回所有應該是痛苦的記憶，也沒有皺過半分眉頭的他……
可以為她，掉一滴眼淚，即使她心疼著，沒辦法親手將之逝去，
她卻為此感到滿足，她明白他與她的心情是一模一樣的。
只要，她可以陪在他身邊就好，她想看著他的每一個步伐，
然後緊緊的收在腦海裡，那是她每一晚都無法捨棄的美夢。
回過了神，她將鞋帶拉開，打算重新穿入孔中，正愁著怎麼樣才能穿得像他那樣漂亮，手裡的鞋帶突然就這樣被抽離。
她抬起頭，看見了他穿著整齊，軍帽還戴在頭上，看起來像是剛開完會，連領帶夾都沒有拆……咦？領帶夾應該是遮在軍式外衣裡的……
啊。
背後一暖。
那件應該在他身上的外衣就披在自己背後，她有些傻愣的看著只穿著白襯衫的他，領帶夾在胸前閃閃發亮著，她有些著急。
「我不冷……」她想把外衣拿下來披回他身上，
他卻不理會她，逕自蹲了下來，替她穿起了鞋帶。
她為眼前這樣的情景感到有點心悶。
他繫鞋帶的動作依然俐落，沒多久就繫完了一邊，
她怕這樣難得的時光太快結束，一急便扯住了他的衣袖。
在他探問的目光下，她只覺得眼眶很熱，什麼話也回答不出。
她想讓他知道，曾經他也是這樣為她做的。
但她不想讓它只是曾經，她希望一直延續。
本來已經決定好不給他添任何麻煩，卻在他這樣的舉動下，
她燃起了不該有的希望，記起她吧，拜託。
記起我吧，拜託。
她張開口，想這麼說，但淚水卻先了一步掉下。
她不能讓他知道他們曾經見過，他站在那麼高的位置，她不能夠讓他記起一切，或許那些記憶早就不復存在，她卻還是在希望他想起又害怕他想起的矛盾中疼痛。
為什麼她會記得兩個人的過去，卻只能獨自回憶呢？
為什麼明知自己會是絆腳石，卻還是自私的希望他想起來呢？
她想阻止自己掉淚，但累積的悲傷卻在此刻大量宣洩。
一直到她冷靜下來，他以袖子代替紙巾為她抹去臉上淚珠，
什麼都沒有說，但她看見了他眼裡流露出的情緒。
他正極力的壓抑著什麼，她無法解讀。
他重新低下頭為她繫著剛剛還沒繫完的鞋帶，但這一次他的手有些發抖。
然後，他將唇貼上了她光潔的膝部。
他說，
「再給我一點時間。」
他牽著她的手，走向回他住處的路上。
像以前牽著她的手返回宅邸一樣。
他說，
「很多事情都無法回想。」
他一樣用指頭輕輕婆娑著她的手，讓她放鬆。
他說，
「像是經歷了一場很長的夢。」
他依然記得她在走上階梯時總是不專心，他乾脆地將她抱起。
他說，
「唯獨妳，我無法忘記。」
他一直尋找著遺失的記憶，尋找著夢中那少女的身影。
他總是在即將接近答案時，從睡夢中驚醒。
他多次為夢裡的片段內容所擾，在他好不容易拼湊完整，便在早晨一併消失。
直到他看見她，
他知道這就是他所要的答案，他無論如何都無法放手。
他慢慢的記起他與她做過什麼，去過哪裡，還有曾經的夥伴。
即使零零碎碎，但藉由現在與她的相處，他那空白的部份，也慢慢被填滿。
他需要時間回想一切，從她來到這個世界，被他帶來這裡後，
早晨時，他不再忘記夢裡看見的情景，還無比清晰。
面對她時，身體的自然反應，讓他知道這並不是一場夢境，
而是身體竭力的想記起過去，那是他所遺失的，最重要的東西。
若干年後，她坐在椅上晃著腿，讓要為她繫上鞋帶的元帥無法著手，
看見那鏡片下的眼神閃著警告，她訥訥的讓雙腿歸於平靜。
她並沒有變成他的絆腳石，他為她安排了一個全新的身份，
讓她可以順理成章的出現在他身邊也不奇怪。
他做了相當多的努力，只為讓她可以伴他左右。
他充份地讓她明白並不是只有她一個人守護著曾經，
並且他要讓這曾經繼續延續。
她想起，他曾說，那段與她相識、相處、相熟的日子是他最珍視的，
她忍不住開口問他，
「那…你對你生前的那一段記憶是怎麼想的？」
他為她繫完鞋帶，勾起唇角，在她膝上印下一吻，並告訴了她答案。
她看見他眼裡寫滿戲謔，正想著是不是又被他耍了一回，
卻隨即被他滿是笑意及寵溺的眼神震的愣神。
………是認真的，呢。
意識到這一點後，她將發紅的雙頰埋在他的懷中。
以後就不可惜了。
畢竟他們已經共享回憶這麼多年，
以後也一樣，只會多，不會少。
「沒有妳，挺可惜。」
Ｅｎｄ。
感言：
寫到一半其實自己眼眶紅了一下，或許有自我代入了也說不定XD
其實想寫得更長的，但想想再下去可能要破萬字了因此放棄，將原本的想法改了兩改做成短篇這樣。
本來結不了尾了，後來突然想到前天有和自家艾伯用BZ聊天，我向他問了如同文中同樣的問題，他也是那麼回答我的，稍微套入了一下發現可行所以就用了，艾伯不好意思嘿佔一下你的版權(X
最後謝謝觀看，
艾伯我超愛你的，謝謝你可以給我那麼美好的回答，我也要說，
「過去的我沒有你陪伴，挺可惜。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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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劍亂舞 (1)
